周志成是一代名醫(yī)之后,自己也是一代名醫(yī)。
從18歲起,他身罹病魔,幾十年來非拄雙拐不能活動。
帶著殘疾的身軀,以一顆對病痛熟諳其苦的心,他繼承父業(yè),刻苦攻讀中西醫(yī)學。他藝術相當精湛,擅長于治療中醫(yī)內科各種疑難雜癥。
無論嚴冬還是酷暑,每天清晨6時,他就手搖著輪椅來了。
那天,天氣很冷,一個有頑癥的病人坐在他面前,拿出了一大摞東西:幾十年的病情演變材料、住院記錄、三四百張的中西醫(yī)藥方和數(shù)不清的化驗單。他耐心的詢問后,說:“你明天早晨7時再來一趟吧,給你細細檢查一下。”
病人將信將疑的問道:“大冷的天,早晨7時天還沒亮呢,您老能到醫(yī)院嗎?”
“除非今兒晚上我也病了,明天我一準等你。”
第二天清晨,醫(yī)院里所有的診室都黑洞洞的,唯有他的診室亮著燈。病人推開門,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大夫,眼淚突如泉涌。他說:
“有的大夫嫌我嘮叨、麻煩,我沒說完病情,方子就開完了,前后還不到十分鐘。你卻肯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讓我全面介紹病情,我,我真不知該怎樣感謝您。”
一天中午,十二時多了,他剛端起飯碗,診室里就進來了一個跑得滿頭大汗的病人。這位中學教師是下了第四節(jié)課才趕到醫(yī)院來的。看到病人,他立刻放下了飯碗,仔細地詢問病情,認真開出湯藥方,并告訴病人應注意的事項和飲食禁忌。病人感激地說:“跟您實說了吧,我在路上就琢磨,要是醫(yī)生下班了不看病,就算了。要是大夫不高興,態(tài)度冷淡,隨便開點兒成藥打發(fā)我,我也認倒霉,沒想到您這樣認真。”說罷深鞠一躬,滿意而去。
這樣的事多了,久而久之,他和老伴約法三章,下班吃飯別等我,晚上休息別等我,看戲看電影別等我。
立下三個“別等我”,是因為有許多病人在等他。為了給更多的病人看病,他怕自己身體不便,上廁所耽誤時間,每到開診日,他控制自己僅喝幾口水潤潤喉嚨。炎熱的夏天,當病人看到這位殘疾的老醫(yī)生,身伴一根拐杖,桌上一杯白開水,不顧熱汗如雨伏案診病的情景,敬佩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他無時無刻不在向病人奉獻著他的真心和愛心。
他是掛主任門診號的醫(yī)生,為了減輕一些經濟困難的慢性病人的負擔,他在超額完成自己工作任務后,讓這些病人掛一角錢的號。有一位慢性病人,已經吃了三四年的勞保,生活不太寬裕,他就照顧這病人掛一角錢的號,每次看病,還花費很多時間細細聽病人講述病情。有的醫(yī)生問他:“這位是您的親戚嗎?他怎么掛一角錢的號還這么麻煩?”他笑笑說:“非親非故,他只是一個應該得到治療和同情的病人。”
幾年來,像這樣受到他照顧的病人不下千人。有些病人感激地送他錢物,他總是微笑著謝絕。他說:“錢和良心之間,我選擇良心。”
是的,因為他看重后者,選擇了后者,他不顧失敗的可能,收下了垂危的病人。
17歲的少女陳惠菊車禍后留下了嚴重后遺癥:全身極度乏力,面色慘白,一頓飯吃不下一兩,夜間需要開燈、有人在旁邊守護才能入睡,而且惡夢頻繁,并伴有嚴重的恐懼心理。對接不接這位轉院少女,他猶豫了:“治得好,我的治病史上添段佳話;治不好,我這個內科主任可就丟人了。”思前想后,心緒不定。病弱的少女好像看出了他矛盾的心情,懇求道:“救救我吧,我才17歲呀!”醫(yī)生的天職,終于打消了他的顧慮。他啟用了自己的全部知識和智慧,精心的琢磨,運用中醫(yī)《內經》理論,開出了處方。服藥數(shù)劑后,病人的情況明顯好轉。兩個多月后,她的飲食起居一如常人。看著這位面色紅潤,活動自如又參加了工作的姑娘,他欣慰地笑了。
在向讀者介紹本文的主人公——北京中醫(yī)醫(yī)院內科主任醫(yī)師周志成同志時,同時想介紹他經常說的一句話:
“醫(yī)無德,則不堪為醫(yī)。”
他喜歡這句話。他是一個真正的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