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6日，到武漢第10天。早上七點一起床，北京中醫(yī)醫(yī)院援鄂醫(yī)療隊隊員劉娜像往常一樣先打開手機。
“刷微信！家人群、隊員小群、北京的同事群，一個個看過去，能趕走孤單寂寞。”爽朗的北京大妞劉娜解釋，該院派出的這個10人援鄂醫(yī)療隊被分在兩個病區(qū)、不同班次，上班除了跟自己搭檔那位隊友見面，其他人根本見不著；下了班，為了安全防護，也是每人一個單間，各進各屋。
“實在太想大家了，就等人回來的時候大開房門說兩句。有時候一聽見外面有隊友的腳步聲，就趕緊戴上口罩、把門打開，說上幾句，各自還都得小心拿捏著安全距離。”說著說著，劉娜可能發(fā)現(xiàn)越描述越像特務接頭，噗呲一聲笑了。
但今天的微信有些不一樣。一打開，烏泱泱一大堆未讀信息。親友家人群是熱乎乎的喊話：回來補辦、早點回來、回來吃你最愛的巧克力蛋糕……同事群是鋪天蓋地的問候：快樂！開心！越來越年輕……隊友小群甚至還動用了小視頻，不長的視頻亮點頗多：有在京科室同事的集體比心，更有同批醫(yī)療隊員的祝福。看到副隊長蔡衛(wèi)敏進病區(qū)前、頂著浮腫雙眼說一起加油；又見九零后小隊員王天驕那可愛的、圓嘟嘟的笑臉，輕輕唱那首家喻戶曉的歌；張芳芳、馬娜說了那么多的暖心話；劉海楠、胡薇、關麗因為在戶外，戴著口罩比心的樣子很是特別；兩個大男生醫(yī)療隊長陳明、隊友陳騰飛，對于出鏡送祝福明顯不適應，難掩羞澀，絮絮叨叨不住叮囑些注意事項：多休息、多喝水、勤洗手、出門別忘戴口罩……劉娜看著笑著，瞬間淚就出來了：“大家都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們哪兒來的空！”剛滿42歲的劉娜哭笑不得。
“隊員們都全力在一線救人，是我們請大家利用休息時間，錄制幾秒的祝福視頻發(fā)回，后期剪輯制作的。”北京中醫(yī)醫(yī)院宣傳中心的工作人員說，“想讓前方隊員時刻感受到我們是一個溫暖的大家庭。”
這些心意，劉娜怎么會不懂。她就是在這個大家庭一路成長起來的。“其實2003年SARS疫情的時候，我就報名申請上前線。”劉娜回憶，那時的她還很年輕，可能是因為經驗不足，僅二線后備，沒輪到上“戰(zhàn)場”。“挺遺憾的。國家遇到這種重大疫情，真的很想沖到前線做些事情。”因此這次她不但積極報名，而且專門強調，自己是黨員，是科里年齡最資深的護士、臨床護理經驗最足，“我們科如果只能有一個人去，那也得是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娜如愿以償。
劉娜說，到了武漢，其實和其他所有醫(yī)療隊員一樣，學習、訓練穿脫防護服，進病房工作。只是因為自己年長，又是黨員，自然而然就想著照顧大家的生活，成了隊伍里的大姐姐。
劉娜記得，第一次進病區(qū)是凌晨三點的夜班，搭檔是名90后的美小護。因為穿脫防護服要耗時近一個小時，她們一點多就起床出發(fā)。臨行前，劉娜還囑咐小隊友，要吃點東西，夜里消耗大，體力得跟上。但口罩一戴、防護服一穿、護目鏡一壓，憋悶感驟然襲來。“不到一個小時，小姑娘就開始頭疼惡心。她很想堅持，但生扛了兩個多小時，眼看著堅持不住了。我就讓她趕緊出去透口氣，接下來的時間交給我。”
那天，美小護出去脫掉防護服就開始哭，大家都以為是因為身體不適，其實是心疼劉娜：“那么辛苦，我就這么把她一個人丟下干我們兩個人的活兒。”
聽說這事，劉娜不以為意：“沒事兒！”在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yī)學院附屬協(xié)和醫(yī)院西院區(qū)她工作的病區(qū)，絕大多數是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重癥肺炎患者。一組兩到三名護理人員，除了要承擔十多名患者的護理工作，還要照顧患者的生活起居。
對此，劉娜不但毫無怨言，還告訴記者，最讓她感動的，就是這些患者。
劉娜說，“重癥患者憋喘很嚴重，嘴唇都是紫的。好多都說不了話。但只要能開口，他們都會跟我們說謝謝、辛苦了！”她說，有一次她給一名患者打水，本來想送到床旁。但遠遠地患者就使勁兒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近。她明白，患者怕傳染她，那是一份珍惜的心意。
劉娜說，她護理的一位老年患者病情嚴重到難以自主行走，但盡可能不麻煩護士。上完廁所強撐著非要自己一步步挪回病床。那畫面她看了想哭。
但劉娜也有好多話不說。她的同事告訴記者，那位倔強的老年患者如廁后留下一片狼藉，是她事后認認真真地清理干凈……
北京大妞的一大特點就是，認準的事，甘之如飴。
所以，劉娜不說剛到武漢時的盒飯其實并不可口；而是說，現(xiàn)在改提供自助餐后伙食水平直線提升，生日這天的燉牛肉尤其美味。
她不說剛到時天氣分外冷，病房里因為要通風，空調不能開；而是說，防護服一穿，暖暖和和。
她不說，最近氣溫上升，防護服下的自己汗流如注；而是說，今天武漢下了雨，涼爽了很多，真好。
她不說，每天跟那么多來自各個醫(yī)院的戰(zhàn)友搭檔，但大家都全副武裝，素未謀面，好遺憾見面也不相識；而是說，自己已經練就了聽音、看身形識人的高超本領，但凱旋的那一天，最好能卸下武裝合個影……
劉娜還說，這些日子于她分外有意義，這個生日是自己有生以來過得最有意義的一次。但她不說，今天的她過得與之前的九天并無差別，沒有蛋糕和鮮花，養(yǎng)足精神明天還要繼續(xù)戰(zhàn)斗。
但今天，壽星有許愿的特權。她說，她的生日愿望是：“疫情早點結束，我們所與人都能早點回家團圓！必須的！”
文字：健康報記者 崔芳
編輯：張丹
審核：陳會揚 閆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