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診室安坐，往來性命相托。
出入圣工妙手，調縱溫涼寒熱。
他們點亮心燈，共舉生命之光；
他們精研仁術，初心纖塵不落。
致敬榮獲北京中醫(yī)醫(yī)院“寬街明醫(yī)特別貢獻獎”的前輩醫(yī)師，讓我們共同感受明醫(yī)風范，感恩諄諄教誨，感悟醫(yī)者仁心。
活用八法強腎補虛 功醫(yī)善教薪火相傳
張炳厚，主任醫(yī)師、教授。曾任北京市中醫(yī)管理局局長，北京中醫(yī)藥學會第八、九屆會長。全國名中醫(yī)、全國老中醫(y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全國優(yōu)秀中醫(yī)臨床人才指導老師，全國中醫(yī)藥傳承博士后合作導師。對治療各系統(tǒng)疾病均有很深造詣，并以擅治怪病、擅選怪方、擅用怪藥，療效卓著而蜚聲海內外，被譽為“醫(yī)林怪杰”、“中醫(yī)圣手”、“治痛名家”，成為學院派中醫(yī)的杰出代表，對于中醫(yī)理論、治法、方藥均有創(chuàng)新及發(fā)揮，推動了中醫(yī)藥事業(yè)發(fā)展。
“五臟之真，唯腎為根。”中醫(yī)認為，腎為人體先天之本、臟腑陰陽之本，腎精虧虛會直接影響其他臟腑的功能。與此同時，“ 五臟之傷，窮必傷腎”，五臟久病，損及陰陽，也會累及到腎。被譽為“醫(yī)林怪杰”的全國名中醫(yī)、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yī)醫(yī)院腎病科主任醫(yī)師張炳厚教授表示，腎的功能強大，在調節(jié)人體水液平衡以及生長、發(fā)育、衰老等方面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然而，腎又非常脆弱，起居不定、飲食無節(jié)、勞欲過度、濫用藥物都會傷害到它。臨床發(fā)現，養(yǎng)腎可防病、腎虛病就來，人們無論防病養(yǎng)生還是慢病管理，都離不開強腎。
像海綿一樣汲取治病精華
“我投身中醫(yī)事業(yè)，是因為中醫(yī)學的博大精深吸引了我。”張炳厚上初中時，一次體育課上，老師讓學生們練習在雙杠上倒立。張炳厚由于手沒撐住，頭朝下摔下來，造成輕度腦震蕩。之后，他經常頭痛。高中時，張炳厚學習任務重，但一用腦過度就會頭痛加劇。后來，張炳厚的表兄給他介紹了一位老中醫(yī)扎針治療，“他只給我扎了百會和長強兩個穴，扎完后真的就不痛了。”正是這次親身體驗，張炳厚對中醫(yī)產生了濃厚興趣。
1958 年，張炳厚如愿考入北京中醫(yī)學院（現為北京中醫(yī)藥大學）。“每逢寒暑假回房山老家時，鄉(xiāng)親們都登門找我這個學生郎中看病，我結合老師所講，參照書本、古籍給鄉(xiāng)親們開方治病。”令張炳厚震驚的是，“初試牛刀”效果很好，很多人的病都被他治好了，等他再回家時還收到了患者的禮物。這個經歷更加激發(fā)了張炳厚的求知欲，之后，張炳厚長期跟隨秦伯未、王文鼎、宋向元、劉渡舟、祝諶予等名老中醫(yī)學習。
“我是一個有心人，覺得要像海綿吸水一樣盡量多汲取中醫(yī)界老前輩的學問，并學以致用。劉渡舟老師愛下象棋，我先找其他人練習，覺得水平差不多時就去找劉老對弈了。山西婦科專家韓玉輝老前輩治婦科病有秘方，我獲悉韓老喜歡書法，就到處收集碑文拓片送給韓老。韓老如獲至寶，高興之余，把治婦科病的秘方傳授給我。著名兒科專家周慕新老師治小兒發(fā)熱、腹瀉等有新招，我堅持每天接送他上下班，同行時邊走邊請教。”張炳厚說道。
精準辨證是治腎病的基礎
西醫(yī)的腎是指一個器官，生理功能為排泄代謝產物、調節(jié)電解質和酸堿平衡以及內分泌功能等，以維持人體內環(huán)境穩(wěn)定。中醫(yī)的腎，功能范圍比西醫(yī)的腎更廣泛。中醫(yī)認為，腎的主要功能是藏精（封藏人體精氣）、主水（調節(jié)體內水液平衡）、主納氣（攝納肺所吸入的清氣，以保證正常呼吸）。因此，西醫(yī)的腎和中醫(yī)的腎不可一概而論。目前，中醫(yī)腎病歸屬的西醫(yī)病種主要分布在腎內科、泌尿外科、男科等，如各種急慢性腎臟病（水腫、腎風、尿血、尿濁）、尿路感染（淋證）、前列腺疾病（癃閉）、不育（陽痿、遺精）等。
張炳厚治腎病，強調正確診斷、精準辨證。他提出診斷需嚴格遵循三大原則，即審查內外、四診合參、辨證求因。補腎絕不能千人一方。針對腎喜潤而惡燥的特點，張炳厚提出“順其性即為補，補其正即為順”，這是他對中醫(yī)治法的創(chuàng)新之一。“我提倡用治腎八法論治腎虛諸證，其中六味地黃丸是緩補法的代表方，主治腎陰虧虛、腎精不足諸證，表現為腰膝酸軟、頭暈耳鳴、盜汗遺精、足跟痛、牙齒松動，可伴虛火炎上、骨蒸潮熱。但如果是腎陽虛者，證見精神萎靡、腰膝酸軟、畏寒肢冷、陽痿滑精、小便清長、五更泄、水腫喘促，我就用溫補法，常以柔劑養(yǎng)陽，配伍填精益髓等血肉有情之品通奇脈而不滯，如右歸丸等。”
不可偏信“以形補形”。“以形補形”是中醫(yī)基于取類比象的思想延伸出的一種食療方法，核心是用形色和人體組織器官相似的食物來補虛。雖然中醫(yī)有藥食同源的說法，“ 虛則補之，藥以祛之，食以隨之”，但選方用藥應根據性味歸經，而不是盲目以腎補腎、以臟養(yǎng)臟。張炳厚表示，如果腎虛情況不嚴重，可通過食療調補，推薦食物有黑豆、桑葚、核桃肉、芡實、栗子、老鴨、羊肉、豬肉、鮑魚等。臨床中，張炳厚治腎虛用藥也常配伍血肉有情之品培補精血，如龜板、鱉甲、鹿角、阿膠、海狗腎、魚鰾、海馬、黑螞蟻、烏魚、蛤蚧等，這并不是以形補形，而是以精補精、以血補血、同氣相求。不提倡亂用補腎保健品。中藥類補腎壯陽和滋陰填精的補腎保健品并不是為個體量身定制的方子，方證不統(tǒng)一可能導致療效不好而延誤治療。已診斷為慢性腎臟病的患者，更不適合自主選擇保健品，建議在醫(yī)生指導下謹慎用藥，避免用腎毒性藥物。另外，陽痿的病因不單是腎虛，與肝、心、脾關系密切，以腎虛為主的患者，也兼見肝郁氣滯、濕熱下注、心脾兩虛。臨床中，陽痿患者常見腎陰腎陽兩虛，張炳厚多用五子衍宗丸加辛潤之品化裁滋陰助陽、起痿固腎。
腎有六種虛
中國人對“補腎”情有獨鐘，動則就是“腎虛”了，在張炳厚看來，補腎不是單純的壯陽或滋陰，要因人制宜。腎藏真陰而寓元陽，為水火之臟，只宜固藏，不宜泄露。所以，腎多虛證，分為腎陽虛、腎陰虛兩類。腎陽虛包括腎氣不固、腎不納氣、腎陽不振、腎虛水泛；腎陰虛包括腎陰虧虛和陰虛火旺。腎氣不固。證見滑精早泄、漏尿遺尿、小便頻頻而清（甚至不禁）、腰脊酸軟、聽力減退、面色淡白、舌淡苔薄白等，治療應以固攝腎氣為主，張炳厚常用大補元煎之類峻補劑，金鎖固精丸加人參、熟地等補澀兼施。腎不納氣。證見氣短喘逆（動則尤甚）、咳逆汗出、咳時遺尿、面色浮白、苔淡薄等，治療應以納氣歸腎為主，張炳厚常用人參胡桃湯或參蛤散等藥物治療。
腎陽不振。證見陽痿滑泄、腰酸腿軟、頭昏耳鳴、面色淡白、形寒尿頻、舌淡白等，治療應以溫補腎陽為主，張炳厚常用右歸丸或腎氣丸治療。
腎虛水泛。證見肢體浮腫（甚則周身浮腫）、按之如泥，腰腹脹滿，尿少，或伴咳逆上氣、痰多稀薄、動則喘息、苔淡白等，治療應以溫陽化水為主，張炳厚常用真武湯或濟生腎氣丸治療。腎陰虧虛。證見腰酸腿軟、頭暈耳鳴、失眠健忘、形體虛弱，或伴有遺精、足跟痛、牙齒松動、夜半咽干、舌紅少苔等，治療應以滋養(yǎng)腎陰為主，張炳厚常用六味地黃湯治療。
陰虛火旺。證見潮熱盜汗、虛煩不寐、腰脊酸痛、口咽干痛、尿黃便秘、舌質紅等，治療應以滋陰降火為主，張炳厚常用大補陰丸或知柏地黃湯等藥物治療。
除了辨證證型，結合臨床實踐，張炳厚還將傳統(tǒng)“治腎八法”做了改進。
峻補法。適用于腎之精氣大傷的人群，旨遵：“精氣奪則虛”“虛則補之”，需要大補精血之品組方，純補而不瀉。常用大補元煎、左歸丸、右歸丸等。
緩補法。適用于病程短，虛不甚，宜緩補收工；或大病后體虛，虛不受補，應緩補圖之。常用六味地黃丸、青蛾丸、二至丸等。
溫補法。適用于腎陽虛兼有寒證者，“勞者溫之”，補而兼暖，以甘溫劑配伍熱藥，常用金匱腎氣丸、四神丸等。
清補法。為陰虛兼有熱象者所設，補中有清，補以甘涼，勿用辛燥，常用大補陰丸、化陰煎、玉女煎等。
通補法。在補藥中加入通藥，以開氣化之源，“非通無以導澀”，常用濟生腎氣丸、真武湯等。
澀補法。適用于腎精虧損，固藏失職，“非澀無以固精”，常用金鎖固精丸、固陰煎、秘元煎等。
雙補法。根據腎陰腎陽互根不可分而設，常用地黃飲子、當歸地黃飲、黑地黃丸等。
間接補法。是腎虛而不直接補腎，采取隔一隔二治法，如補土生水法（脾屬土、腎屬水，通過健脾使腎虛得復），常用補中益氣湯調補中州（脾胃）而間接補腎。
養(yǎng)陰養(yǎng)陽兩手抓
在張炳厚教授看來，普通人日常養(yǎng)腎，既要養(yǎng)陰又要養(yǎng)陽。
養(yǎng)陰要注意：1.少吃辛辣、不宜酗酒。辛辣溫燥易傷陰，酗酒無度會助濕生熱。2.節(jié)制房事、勿耗元真。縱欲過度會使精關失守，通宵不寐會耗竭腎陰。3. 精神內守、心境平和。中醫(yī)認為，恬淡虛無則精無妄傷，了無塵絆則神無妄動。因此，生活中保持心情愉悅至關重要。
養(yǎng)陽要注意：1.去寒就溫、早臥休養(yǎng)。這就要求應節(jié)制生冷、御寒保暖。同時，盡量早睡覺，可以守護陽氣。2.運動適度、過汗傷陽。劇烈運動后大家都有煩勞疲倦的感受，這是因為腠理（皮膚、肌肉的紋理）開泄后會使陽氣耗散。張炳厚教授表示：寡欲則壽，抱靜延年，勿貪煙酒，食忌暴偏，勤動永健，藥無仙丹。
